项羽率二十六骑到了长江北岸的乌江（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乌江镇），寒风凛冽，流水澌澌，恰遇乌江亭长和一从人撑船接应，泊在岸边。此处唯小臣有一船，汉兵即使追来，亦无船可渡，大王尽管放心。”

项羽八百骑，脱出垓下重围，还剩三百余骑。追击项羽的汉军骑兵军团共约九千骑，分为三股势力。

汉国御史大夫灌婴作为骑兵统帅，主要率领秦朝降卒为主的骑兵，这也是两年多前组建骑兵军团时的主力，再加少量诸侯降卒，数量约有五千。

齐国大司马丁复，经过济北之战、鲁下之战、固陵之战等战役，三千骑兵损失近半。垓下之战前，张良给刘邦献策，令齐国大司马丁复独自统本部骑兵，不再受灌婴节制。

韩信因骑兵少战力不能抗衡项羽，打算挖壕沟布下十面埋伏之阵，便用仅存的骑兵补足丁复三千骑兵。刘邦韩信都在拉拢丁复，刘邦不费吹灰之力，便削弱了韩信。

第三股势力来自刘邦嫡系，由将军周定统率一千骑兵，名为增援灌婴，实则监督灌婴和丁复，起到监军作用。灌婴也是刘邦心腹，但跟随韩信作战已经两年多，张良建议刘邦留一手。

周定在刘邦沛县起兵时就担任舍人，在刘邦军团中资历可排进前二十，刘邦封汉王时，他就是周信侯了。周定在三秦之战中立功，军职提升到郎中骑将。

不过此后跟随刘邦作战，寸功未立，非常憋屈。此番刘邦拜其为将军，统率一千骑兵跟随灌婴追击项羽，一来让其立功，二来监督灌婴和丁复。

项羽至淮水河边，由于南渡船只数量有限，仅百余人渡过淮河。余者凿沉渡船，反身与灌婴骑兵军团的先锋丁复军血战。

丁复为了减少战损，采用疲敌之策，布阵连番骚扰，花了两天才击溃这两百骑兵。丁复也因此错过围攻项羽的巅峰时刻，但他战功赫赫，除韩信和卢绾，谁敢说战功超过丁复？

项羽渡过淮河后，前行半日，到了阴陵。此地浓雾弥漫，在沼泽地迷失道路，遇到一个大湖，不得已折回，耽误大半天时间，正遇上周定统率的一千骑兵。

周定跟在人困马乏的项羽军后面，不断蚕食落伍的敌骑。项羽的乌骓马日行千里，众骑在沼泽地跟不上，等走出沼泽地到东城，项羽身边仅余二十八骑。周定近千骑，将项羽二十九骑包围，北边还有灌婴的骑兵大队正在赶来。

项羽脸现不屑之色，对二十八人干笑道：“寡人起兵八年，身经大小七十余战，所挡必破，所击必服，未曾一次败北，遂至称霸天下。然今卒困於此，此天之亡我，非战之罪也。今晚诸君随我突围，必斩将刈旗，全身而回，可知乃天亡我，非战之罪也！”

项羽率二十八骑来到一小山，分为四队，布成圆阵。然后纵马飞驰下山，挡者披靡，斩一都尉，杀上百人。此时灌婴的骑兵大队赶到，先锋郎中骑将杨喜率骑兵杀到，击杀两名西楚骑兵，策马追赶。项羽回过头来，厉声大喝一声，杨喜的坐骑受惊，一直回跑上百步才停下来。

杨喜是秦将杨熊亲弟，此时灌婴麾下有六个秦军降将担任郎中骑将以上军职，他们跟随韩信和灌婴作战，中规中矩。但此刻有击杀项羽的机会，他们忽然血脉喷张，攘袂扼腕，誓要车裂之。

项羽麾下二十八骑到山之东边相聚，竟然只损失两骑。

项羽率二十六骑到了长江北岸的乌江（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乌江镇），寒风凛冽，流水澌澌，恰遇乌江亭长和一从人撑船接应，泊在岸边。

亭长见项羽到来，便迎上去拜倒：“江东虽小，地方千里，人口数十万，亦足立国称王，望大王速即渡江。此处唯小臣有一船，汉兵即使追来，亦无船可渡，大王尽管放心。”

亭长的船小最多载三五骑，项羽虎目环视二十六骑，怎好意思独自逃亡。乌江不是无船渡，耻向东吴再起兵。便含笑对亭长道：“我率领江东子弟八千人，渡江西行，如今竟只存二十六人。

即使江东父老奉我为王，我有何面目与之相见！纵使江东父老并不责问，我心独不惭愧？今日乃天亡我，非用兵之罪！”

项羽说罢长叹一声跳下乌骓马，见亭长叹惜不已，不愿离去。便牵马过去道：“寡人骑此乌骓马五年，曾一日行千里，临阵所向无敌，我不忍让它陪葬。今日赐你，带回江东吧，日后见此马即如见我。”

亭长知霸王心意已决，便牵马上船。谁知乌骓马咆哮跳跃，回顾霸王，恋恋不舍。亲卫将乌骓马强行拉上船头，亭长与从人便撑船渡江，船行到江心，乌骓马长嘶数声，往大江波涛中一跃，不知所往。亭长含泪离开后，项羽不忍二十六战骑陪葬，令二十六骑亲兵都下马，放马归山。

项羽令部下各持短兵，背对背结阵接战。项羽率军奋勇厮杀，二十六人全部战死，击杀汉兵数百人。项羽亦受伤十余处，自知力竭，便欲自尽。

此刻项羽忽然见到一位故人，乃汉军骑司马吕马童，此人本是王离所属郎中骑将，派去增援章邯，随章邯一并投降项羽。吕马童曾在校场上表演骑射本领，项羽大家赞赏，若非他是秦人，项羽肯定会提拔为钟离眛这种级别的将军。后来吕马童因项羽坑杀秦军俘虏，不满雍王章邯，而投降汉王刘邦。

项羽马鞭指着吕马童问道：“若非吾故人乎？”

吕马童则转头向郎中骑将王翳介绍道：“此为霸王也。”

吕马童一方面是回应项羽，另一方面是向军职低一级的王翳说明情况。王翳是王离的堂弟，虽然投降汉军仅三个月，在汉军中的军职不高，但秦系将领都唯马首是瞻。在汉军中的秦人，有自己的圈子，并不完全以军职论高低。

项羽虎目含泪道：“吾闻汉王（刘邦）悬赏我头者，赐金千斤，邑万户。汝是吾之故友，今日便卖个人情给汝。”说罢拔剑自刎而死，年仅29岁。虞姬之别，乌江之刎，苍凉悲咽，看官阅书至此，虽铁石心肠，亦当泪如雨下。

生当为人杰，死亦为鬼雄。至今思项羽，不肯过江东。

后世很多文人墨客都为项羽惋惜，毕竟他只有29岁，刘邦已经53岁。如果项羽知道刘邦只能再活六年半，恐怕会选择过江等待时机。因为这六年半当中，燕王臧荼，韩王信、淮南王英布、梁王彭越都会反叛刘邦，而兵法第一大家楚王韩信也未必和刘邦一条心。

即使没有白登之围，冒顿单于控弦40万，也是刘邦难以承受之重。乌江夜若渡，两汉不姓刘。项羽如果过江，一切很难说，但历史没有如果，这就是李清照惋惜之处。

项羽既死，五位秦军将领聚在一起商议，如何认领战功？王翳加入汉军仅三个月，没什么战功，但他是名将之后，身份特殊。于是王翳取项羽人头，杨喜、吕马童、吕胜、杨武各取一段肢体。

战后刘邦果然不食言，将7300户之地分为五处，封杨喜为赤泉侯，食邑1900户；王翳为杜衍侯，食邑1700户；吕马童为中水侯，食邑1500户；吕胜为涅阳侯，食邑1500户；杨武为吴防侯，食邑700户。

从封赏的结果来看，总数7300户，还没有丁复一个人的7800户多，可见汉军的战功还是以团队战役战斗胜利为主。